小潢河秋夜

今夜，小潢河在细雨蒙蒙重穿过潢川县城，我在迷蒙的路灯下，独步在河畔，望着倒映在河面上的粼粼的灯柱和空蒙的夜空，思绪沿着我的目光，溯流而上，直至上流，直至大别山中一座美丽的新城。在我的印象中，新县县城就是一座新城。去年国庆节前夕去新县采访，晚上与新县电业局的朋友漫步小潢河两岸，领略河流夜色。我惊讶地发现，小潢河两岸彩灯璀璨，霓虹闪烁，河面上的小桥上，溢彩流光，小潢河连同这座精致的县城分外妖娆，我竟有一种身临浉河的感觉。浉河和小潢河都发源于南部山区，北入淮河。不同的是，浉河发源于桐柏山，小潢河发源于大别山。浉和潢似乎就是为浉河和小潢河而生的，别无它用。近年来，信阳市政府对浉河实施了美化亮化工程，两岸风光旖旎多姿，却是没想到，在一百多公里之外的小潢河，风景丝毫不逊色于浉河。我本来就对群山环抱的新县城颇有好感，此次因了小潢河秋夜的美丽景色，我更是一下子爱上了这座山中小城。那天晚上，朋友于我漫步在清风徐徐的岸边，讲述了很多于大别山有关的故事，历史的，现实的，政府的，企业的，集体的，个人的，甚而至于他的生活和爱情，令人十分感动。朋友颇具文才，业余时间写些精致的散文，其中多次写到小潢河，他的生活和心情也时常流诸笔端，让人能窥见他坦荡的胸怀。他是个兢兢业业的人，当时正为单位的一个职位而伤神，我安慰他，无论怎样的人生，之邀努力了，无愧子自己，无愧于他人，就该无悔。朋友释然，我亦释然。今年初，朋友在电话里高兴地告诉我，他竞争上了单位办公室副主任，我也着实为他高兴。盛夏时节，我们又相聚于鸡公山上，朝夕相处了三个昼夜，竟是有无限的话题。这次来潢川，缘于去年去新县的同样的原因。我下榻于县城中有着最高楼层的宾馆，本没什么感觉。而就在我随手老开窗帘的瞬间，我能感觉到，我的眼睛猛然睁大了——一条静静的河流映入了我的眼帘，几位老人坐在岸上的石凳上，身边是川流不息的行人；一条拖船正无声地从上游漂来，缓缓地漂离窗口，我听不见马达声。在两岸垂柳的映衬下，隔着玻璃窗，小河是那么文静，那么闲适，犹如一位犹抱琵琶的女子，令人不禁生出一种窥探其真颜的欲望。以前多次来过潢川，也多次乘车驶过小潢河桥，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因不慎踩塌石棉瓦而掉进一家养殖场的臭烘烘的污水池的沮丧心情，瞬间荡然无存，受伤的左腿也不觉得疼痛了。我知道，它是小潢河，是来自大别山中的河流，流过新县城的河流。在这个极具膨胀的小县城里，小潢河本该是喧嚣的，其污染也该是与日俱增的，可为什么，呈现在我眼前的，却是如此的宁静与洁净？仅因一块玻璃的缘故吗？我不得而知，但我探求它的欲望愈来愈烈。今早起床，我迫不及待地放眼望去，又见一艘拖船缓缓驶过河面。待晚上闲下来，我终于有机会接近这位静若处子的小河。天空中飘着蒙蒙细雨，像是有意要给夜色中的小潢河增添些许诗意。步出宾馆不远，是一座桥，桥面正在改造。翻过围栏，往对岸走去。丝丝细雨在昏黄的路灯下斜织着，在空蒙的河面上斜织着，一点声音都没有。工人们仍在紧张地施工着，不舍昼夜。站在这座残桥上，我能看到千米之外的上游河面上流光溢彩的桥梁。我心中倏忽一动：潢川这个县名，盖因小潢河而得名吧？待到桥头，忽见一位白衣女子撑一把花伞，静静地站在一株松树下，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我能感觉到，她是在等什么人。在这冷漠的雨夜，在这残破的桥头，这一团静静的白，给萧瑟的小潢河陡添了一丝温馨，一丝风情。漫步在细雨交织的河岸，我忽然有种漫步上海黄浦江边的感觉。只是，这个秋日的雨夜，我是小潢河岸边唯一的行人，只有汽车和自行车的影子匆匆驶过身边。河柳沉浸在无边的细雨中，雕塑沉浸在无边的细雨中。这垂柳一团一团的拥抱在一起，浓墨一般，海绵一般，似乎雨水一沾上去，就被吸入进去了。我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了在新县漫步河岸的夜晚，想起了天南地北的亲人，想起了人生的种.种际遇，心空竟也雾蒙蒙的，漂满了细雨。雨丝渐渐稠密起来，湿漉了我的外衣，湿漉了我的头发。我不禁加快了脚步，快步走过那座完好的桥，返回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