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主题征文一等奖
【记忆里的“纯手工”美食】
住着城市的高楼,吃着大酒店的美味,享受现代生活的五彩缤纷,仍然少不了忆起儿时那用纯手工制作出的各种美食,甜甜的全由手工打造。
上世纪八年代前后,每年最令村里孩子们高兴的,就是腊月小年前后,妇女们一双双巧手便忙开了,孩子们则几乎天天都能尝到平日里眼馋的各种吃食。每次,虽然不是很多,但足够满足孩子们的愿望。
最甜美味莫过于江南小切——米糖,每家每户都必须做。我们这里管米糖叫切糖。冬至之前,各家主妇都会把糯米蒸成米饭,再用晒簟晾干成“米花”备用。不过,因自身经济条件的差异,各家米糖的味道都不尽相同。比如,爆米花就分炒米花和油煎两种。一种是炒米花,就是用细沙与做好的米花备料一起下锅,用文火慢炒,然后,用细筛将沙子筛掉,白花花的米花就爆成型了,而且,炒米花的家庭不在少数。另一种是油煎,只有条件相当好的人家,才是用山茶油煎米花,油煎出来的爆米花金黄闪闪,粒粒饱满而芳香四溢,当邻居闻到油香,都会由衷地称赞。爆好的米花只是主料,麦芽糖才是粘合剂,一锅大概用一斤半左右。熬糖是个细心活,麦芽糖要熬得恰到火候,熬嫩了、熬老了,切片的时候都会散、切不成片。待麦芽糖熬得恰到好处,才能将爆米花倒入锅中,翻炒片刻,取锅,装入抽屉中,用滚子压实,然后,翻转抽屉,将结成块的糖料倒在案板上,便可开始切片。为了尽显自家小切的色、香、味,各家主妇们也是使尽浑身解数,家里种了芝麻的,把芝麻炒熟,加在米糖里,做成芝麻糖,远远就能闻到芝麻香;有的每年都要种些花生,将花生仁用油炸熟,掺和进去,做花生糖,同样也香气扑鼻;还有些人虽然有芝麻、花生,但舍不得自己吃,都卖了换钱,他们便早早备好桂花,做出桂花糖,既香甜可口,又经济实惠。在小年前后的十多天里,村里几乎天天有人切糖。大人这边刚切好糖,就吩咐小孩分糖,一家一碗,家家户户都要分到,小朋友们每天也都能尝到刚出锅还冒着热气、松软绵缠的米糖。
最香美味莫过于炒豆子,这也是各家必备的年货之一。炒豆子,差不多家家都是同一手法。只是,我们家乡的豆子与别处不同,我们种的是田埂豆,将豆藤种在稻田田埂上,夏初栽种,秋末收获。田埂豆比旱地黄豆个大,用土方法炒熟后的豆子既香又脆,还不硌牙。主妇们先将豆子用冷水浸泡一天,然后晾干水,再砸一块土砖(在稻田里炼泥,做成厚厚的砖型,不用窑烧,直接晒干,搬回家砌墙的土坯子)碾成粉状,豆子和土砖粉一块放大锅里炒;灶膛里烧的不是柴,而是稻草,因为稻草火头温和,不会烧焦了豆子;凭经验,炒到差不多,主妇便将豆子、土砖粉起窝,用筛子将土砖粉筛回窝里,继续炒下一窝。炒豆子是个精细活,还比较脏,起窝时,土砖粉尘会满灶台弥漫,主妇必须扎着头巾、口鼻都严严实实捂住。炒豆子“脏”,吃炒豆子可香呢!男孩儿、女孩儿,每人都会从家里抓几把豆子放衣兜里,带到学校,带到场院,相互交换着吃,充满童趣,更充满快乐、幸福!
最嫩美味莫过于白豆腐,一般都在腊月廿八左右做好。在当时那个年代,豆腐是各家各户过年待客的主打菜。我们那有句俗语:“酿酒作豆腐,称不得老师傅。”谁家的媳妇能作出鲜嫩美味的豆腐,是很让村里人羡慕的。磨豆浆算是重活,有时候娘会叫我搭把手,一同转磨。我们作豆腐的原料仍是田埂豆,豆子品质好,加上有好水,所以,我们家乡的豆腐让城里人艳羡,能托人带上几块,都得欢喜好一阵子。我们村18户人家,每家至少要做3锅豆腐——两锅白豆腐,一锅油豆腐。白豆腐都用清凉的山泉水放缸里漂着,可以接半个月客;油豆腐则用稻草或竹签穿成串儿,挂在厅中间钩子上,利用自然凉风保鲜,还防鼠害,一直可以留到元宵节前后待客用。每每豆腐做好了,母亲便吩咐我们兄弟几个,一人拿两个碗,一碗白豆腐,一碗油豆腐,挨家送给村里人。同时,自己家也备好一个大脸盆、一只竹篮,装别人送来的豆腐。也有平时吵过闹、拌过嘴好几个月不说话、不相往来的家主,这时两家小孩把豆腐送了,借分享豆腐的高兴劲儿,两家自然将怨气化解,正月初一又坐一条板凳上喝茶聊天乐开了怀。小小豆腐,传递着邻里之间血浓于水的温情,充当着乡亲之间握手言和的信使。
记忆是时光的留声机,记忆是成长的营养剂,记忆是一壶甜美的酒,能留住乡愁,串起欢乐的日子,连通心灵的彩虹,让浓浓的乡趣、乡味、乡情,乡村手艺在高楼林立的大都市传承、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