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九月中旬的一天清晨,我们结束了对杨子石化教育的考察。处长带着各校书记、校长和科室长离开了南京前往黄山游览。车在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司机师傅指着前面的一个镇子说,那就是当年新四军遇难的地方。我默默注视着前方:镇子被一条小河从中间分开,阳光下,小河宛如一道绮丽的彩虹。到达黄山的第二天早晨,老天爷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们只能在雨中攀登黄山。天气雾蒙蒙的,能见度在两三米之内。虽说无法眺望黄山的美丽景色,但大家仍然很开心,雨中的黄山有雨中的乐趣。我们从黄山的背面往上走,不多时就到了鸳鸯松和鸳鸯桥。瞧着鸳鸯松和鸳鸯桥,一个个像找回了初恋的感觉,脸上的笑意显得天真可爱,似乎一下子从复杂回到了单纯。由于是在雨中,大家继续往山上攀行,头脑中想象着莲花峰的奇妙。当我们登上了莲花峰,莲花峰的意境却消失了。浓重的雨雾索绕着山峰,人在云雾中,难以看到惊险、奇美、峻峭的黄山。无论你往哪里瞧、往哪里望,看到的都像是北国的冬季,一片皆白。这样也好,雨雾为游人提供了安全的视觉,站在莲花峰上,不会觉得是站在悬崖峭壁上,没有任何恐高的心理反应。莲花峰上的松树倒是依稀可见,但不见挺拔之势。树梢平滑,枝形如帽,虽显低矮,但形状独特,枝蘩叶茂,横向伸展,即使在雨雾里也能感受到佳木秀而黄山美的妙境。莲花峰峭壁的栅栏上,被游人锁满了连心锁。同行中的两位校长大姐,在摊架上用心挑选着自己心爱的铜锁,将其奉为圣洁之物。她们竟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早已离开莲花峰的同事们,在锁链上寻找吉祥的空隙,带着耐心,带着虔诚,专心至致地将锁挂在长长的锁链之中。我不清楚她们在锁什么,也许是想把什么锁住吧。我是个男士,不晓女人心事,但我能猜测出,此时此刻在二位大姐的心中肯定是开辟出一块圣洁的天地,头脑中闪现着一串串圣洁之辞,为子女、为丈夫、为家庭、为自己、还有未来……雨开始大了起来,我在雨中感受着黄山的情意,想象着黄山的秀美和那在云霭之中喷薄欲出的一轮红日。我脱去了雨披,让自己沐浴着黄山的风、黄山的雨,攀行在充满芳香的石阶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看一看、摸一摸杜鹃树,还有许多我从未见过的稀有树种,令我赏心悦目,流连忘返。在雨中不知不觉来到达了“大块文章”。“大块文章”四个大字凿刻在神刀砍削一样的峭壁上。我站在那里看了有些时候,我不知道这是谁的字迹,但这字迹让我感觉到黄山本身就是大块文章,有多少诗人、文人、画家、乃至帝王将相先后到过这里。往前又走了一段路,然后下了几个石阶就是一线天。狭窄的一条缝,像是天斧劈开的一道深渊,游人也如同天外来客,像甲壳虫似的一个接着一个从石缝中爬上来。我从另一侧石梯口下去,立陡的石梯令人胆颤,我小心翼翼的向下伸着脚,惟恐有一点闪失。下到最低点,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又向着光明顶攀行。到达光明顶时天空忽然风雨大作,气温骤然下降,身上的汗水雨水顿时冰冷起来。光明顶是游人在此观看日出的最佳地点,若不是赶上风雨天气,在这里住上一夜,说不上明天一早准能看到云海日出的壮丽景观。一阵疾风暴雨扫过去,天气又变得细雨斜风。此时有几位广东游客坐着轿子上来了,显得阔气、富态和发达。在轻柔的小雨里,我走近了迎客松。迷茫中的迎客松真像一位好客的施主,热情地伸出双手迎接慕名而来的游人。也许由于长久的迎接姿态,迎客松的双臂出现了残疾。站在迎客松面前,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有一根吊带斜拉在树干上,令树木怜惜,令观者惋惜,令黄山叹息。下山的时候仍然是在雨中行进的,但只有我们几个人徒步下山的。顺着石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蹾,这时才体验到什么叫上山容易下山难。往下蹾了几分钟,天空出现了一道云缝,一束阳光亲昵地洒下来,天都峰的雄姿出现在眼前。我们仰望天都峰,抒发着不虚此行的感慨。因为天都峰是黄山最高最险的山峰,峰形如同神仙赐予的一把宝剑,直剌翻云弄雨的苍天。雨停了片刻,又劈头盖脸地下了起来。我们带一种满足,一种愉悦,一种胜利往山下踮儿。前面的几个人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是迎面上来几个挑夫。挑夫挑着沉重的担子,口中喊着号子,扁担一上一下的颤悠,脚步随着扁担的节拍上着石阶。大概每上十个台阶就需喘息一会儿。每天早晨五点钟出发,晚上方能到达山上的宾馆。山上的给养就是靠挑夫挑上去的。挑夫迈着极其艰难的步子,机械地,周而复始的挑上、挑下;我想他们大概不会觉得黄山的美妙吧。我们终于回到了黄山脚下。路边几棵高大的桂花树,黄花满枝,香气扑鼻,令人陶醉,令人难舍难离。黄山,美中之最。
雨中黄山行
2023-04-15 20:25:56
散文阅读